
山东省首届大学生乒乓球比赛院代表队合影,摄于1966年
我找到一张老照片,上面有“山东煤矿学院”的校牌。这是学校济南校区最早的那个校门,这个校牌现在找不到了,留下的照片也不多。这张照片很有意义,这是历史的见证。
这张照片,是1966年我们学校乒乓球队在山东省高校首届乒乓球比赛获得冠军后,与学校领导的一张合影。当时乒乓球是国球,各高校打球的积极性和水平都很高,我们能在拥有体育专业的高校中脱颖而出,一举夺得冠军,是件很不容易的事,在当时引起了轰动,大家因此都对山东煤矿学院刮目相看。载誉回校后,院长、书记、教务处长就在校门口欢迎我们,向我们祝贺,并在一起合了影,留下了这张难忘的照片。
那时候,学校提倡“团结、紧张、严肃、活泼”,重视体育锻炼,要为国家健康工作50年,还开展多种形式的文艺活动,师生共同组成文艺团,演话剧、演奏管乐、登台演出等等。当年在人大上学,很幸运的是,大名鼎鼎的国家乒乓队教练傅其芳来校进行技术指导,庄则栋这些国手也都常到人大去打表演赛。那时学校乒乓球队的训练计划,就用的傅其芳在国家队的一个小训练计划,效果就是不同凡响。有时候在想,人啊,得到了这个机遇,抓住了,真是受益无穷,还真多亏了国字号高人的指点和指教。
这张照片的珍贵,还在于那个特殊的年代,可以说是来之不易、硕果仅存的一张照片。
那是1966年,我们照完这张照片以后,“文化大革命”开始了,院长刘子光被打倒了。“文革”期间,知识分子被叫做“臭老九”,许多知识分子抬不起头来,就是因为背着这样一个“臭老九”的包袱。身为院长,刘子光未能躲过这一劫。
学生知道刘子光当时和我们这些乒乓队队员照过相,他是走资派,得在照片上打叉,打叉之后说还不行,必须得撕掉。学生们都到我这里来,不依不饶地非要撕掉这张照片不可。
我跟学生关系不错,内心深处感觉到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撕掉这张照片。就对他们说,刘子光是走资派,我们这些队员、老师不是啊。乒乓球运动那么普及,参与度那么高,各高校都那么重视,我们学校的队员们在全省能拿冠军,多不容易,得给我们留下做个纪念呀。好说歹说,其他照片都被迫处理了,总算把这张保留下来了。
抚今追昔,幸亏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,现在才能拿出来时时重温。之所以特别看重这张照片,除了上述介绍的老校门、乒乓球比赛全省夺冠这两个原因之外,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,这是我仅有的一张上面有我非常敬仰、佩服的老领导刘子光形象的照片。每每看到这张照片,眼前就浮现出刘子光院长的音容笑貌,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,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年有此据理力争之举。
刘子光当院长的时期,我觉得那是学校发展比较快的一段时间。那个时期,学校不仅迅速克服了合校后的人员安排和办学条件不足等困难,建立了正常的学习、生活和工作秩序,不断地加强党建和思想政治工作,而且在教学、科研、师资队伍和学生管理等方面做了许多开创性的工作,以至于在较短的时间内形成了优良的教风、学风和校风,成为在全国有一定影响力的高校。
为学校发展做出贡献的老领导,值得我们永远铭记和缅怀。
到了1978年,改革开放拉开了序幕。邓小平主持召开了第二次科学大会。他讲了一句话:“尊重知识,尊重人才”,并且他补充到“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”,就这句话,全场响起了长时间的热烈掌声。这说明,我们知识分子的春天来到了。
确实,从此以后,知识分子的地位提升了,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这一点我很佩服刘子光。就是在那么批斗他,剃了花头,戴了高帽,厕所的垃圾桶盖到他的头上……在那样的处境下,他对批斗的学生说,我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会得到平反的。他始终坚信这一点。
我想,刘子光真是一位有远见卓识的好领导,胸怀很宽广。他知道自己的大方向没错,对于学生这种冲动的行为,他能理解、包容。当时的大环境、大趋势在那里,他个人不可能去扭转。但是,他有非常坚定的信念。“文革”以后,他出来主持工作,越干越好,人们都很信任他。
所以说一位好的领导,能在这种事情上胸怀大度,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,真的是很敬佩他,这是值得我学习的。这也是我对这张老照片格外看重的主要原因。
选自《科大故事①》(2016年9月出版)(讲述:童培孚 整理:田静)